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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路上的时光

时间:2022-11-01 19:25:06 来源:网友投稿

人的一生,都在路上行走。

不同人眼里,路有不同的含义。在鲁迅先生眼里,这世上本来就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在吉鸿昌眼里,路是脚踏出来的,历史是人写出来的;人的每一步行动都在书写自己的历史。他们说的路,既是我们天天踩在脚下的那条路,也是我们的人生路。我们走过的每一条路,无论坎坷或平坦,都是用生命的时光一分一秒走过去的;走多少路,就用去多少生命。每一个足迹,都是我们人生最真实的记载;每一段路程,都有一段风景,或美如歌,或甜如蜜,或淡如水……

为了生活,为了爱,我每天四趟,来来回回,反复地奔波在同一条路上。

与浪漫同行

这是一条名声很响的路,其出名不在别的,而在于路况之差。身边的朋友,只要一听说我上班走的是这条路,第一反应都是:“呀!那可真是坏得没法走……”

是的,这确实是一条坏得惨不忍睹的路。水泥路面像久旱的稻田,龟裂斑驳。密布的坑洼,有的大得足以吃住整个摩托车的轮子;有的横贯路面,形成一条深深的沟壑,像极了人受创后的伤口……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是过往车辆与路亲密接触后,不负责任留下的。虽然补了又补,可总是没过多久,就坏了,而且坏得比未补之前更彻底。那些坑洼像沉疴痼疾,反过来刺痛了车轮,让它们一行驶到上面就蹦来跳去,烦躁不安。那是一种不忍心碾下去,却又不得不碾下去的烦躁。车上的人更是被震得心神不定,腰酸背痛。我常调侃地跟朋友说,这是一条比人生还坎坷的路。我这苗条的身材,全托路的福;每天四趟来回震啊震,身上多余的肉都给震掉了。朋友总被我的描述逗笑,边笑边说我夸张。我也跟着笑,但笑得很无奈。

要知道,当路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我第一次从它身上走过时,它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据说它的前世是贯穿山间的泥土路。我见到时,山间路刚脱胎换骨,泥土上面轧了水泥,路面通畅无阻,从市区延伸向远方。路两旁是齐整的绿化带,树和花草也刚栽种好。整条路像花季少女,容貌清秀,青春逼人。让行人无论看哪儿,皆赏心悦目。那年,他还只是我的未婚夫,用一辆略显破旧的小嘉陵摩托车,沿着这条路,送我到位于郊区的新单位报到。带着对新生活的向往,我满心喜悦坐在车后座,年轻的眼神打量着陌生又新奇的环境,无比执著地相信,这条牵引我脚步的路,会是条如花似锦的生活路,它将为我打开一扇幸福之门。

步入婚姻殿堂后,我们住的是先生单位的宿舍。那时,我连自行车都骑不稳,更别说骑摩托车了。平日上班,先生有空就用摩托车送我,更多时候则是我自己搭乘公交车。从先生单位到公交站,是一段五百来米的距离,步行也就几分钟。每天吃过早饭,先生总要送我到站旁,和路口的绿化树一起,在风中陪我等车。先生陪我着,听我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儿。树上鸟儿偶尔会俏皮地插入几声轻啼,风儿常常多情地拂起我乌黑柔顺的发丝。温情的陪伴者,为我无聊的等车时光添了别样的浪漫和温馨。也曾劝他别送,我自个儿等车就行。他说,不可,一个人等车,时间难捱,人也容易累。多个人陪着说说话,时间过得快些。他说这话时,眼里漾满了笑意,眼神真诚自然。我便也觉得,他做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特别是当那枚爱的种子在身体里悄悄孕育后,他更像是个称职的保镖,小心翼翼地护着我。每每路过他单位门前那排长长的石阶梯时,总提醒我不许像那样小孩一蹦三跳;上公交车时,交代我千万要扶好扶手……偶尔一不小心颠一下,他总是紧张得脸发白,仿佛我是那脆弱的瓷娃娃,轻轻碰一下,就会破,就会碎。在他细心的叮嘱和不放心的目送下,我带着孕育的小生命,让公交车驮着,奔跑在和我一样青春美好的公路上,走过一个个日升月落……

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有最用心的人陪伴,行走在最平坦的道路上,平凡琐碎的日子被浸染得如俨酒,芳香四溢。我的心,也因此被滋养得柔情似水,连遇着路上的一花一草,都觉得美好可喜,入诗入画。那是一段任何时候想起来,都能品出蜜味的日子。

会思想的“蚂蚁”

在这条路上拉开一天四个来回奔跑的序幕,是小儿呱呱落地后。为方便回家照顾孩子,我学会了骑摩托车。将近八公里的距离,二十几分钟的路程,说远不是很远,说近也不算近。在这不远不近中,我完成角色转换。出发前,我是那个为三餐而忙碌的家庭主妇;到单位,我是那个为工作而忙碌的职业女性。只有在路上行走的这段时光,我则可以暂时放下种种角色,充当一个什么都不是或什么都是的路人。

曾在迟子建《所有的夜晚》中看到这样一句话:“一只蚂蚁在它千万次的爬行中,把一座小镇了解得细致入微,它能知道斜阳何时照耀青灰的水泥石墙,知道桥下的流水在什么时令会有飘零的落叶,知道哪种花爱招哪一类蝴蝶,知道哪个男人喜欢喝酒,哪个女人又喜欢歌唱。”每天骑摩托车行走在这条路上,我觉得自己其实也是一只蚂蚁,一只有思想、爱胡思乱想的蚂蚁。我总是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想。走过一天又一天的日落月升,走过一年又一年的寒来暑往,看过一段又一段的风景替换。

十几年的光阴,就那样,在走走看看中,像小鸟拍拍翅膀,呼啦飞走了。路不再是最初那条完好无损的路;路上的风景,也不再是我最初看到的那些风景;只有我这只会思想的蚂蚁,依然在胡思乱想着,不过,想法也不再是最初的那些想法。

一开始,我惊讶地看着路两旁的绿化树,在两三年里突然高了一截;又过两三年,又高了一大截,在不知不觉中长成足以遮风避日的茂盛大树。我不知道它们到底是怎么长高的,每天看着,总察觉不出有什么变化。可能是因为它们感觉到我关注的目光,想给我个意外的惊喜,故意在我注意它们时停止生长。待我隔一段时间,一个暑假,或是一个寒假再来端详它们时,就会发现它们果然趁我不在的日子里,偷偷地长高了一大截。当然,我知道它们是怎样在属于自己的季节发芽,又是在哪一阵风里让落叶缤纷成蝴蝶。我知道哪根枝丫肩负着小鸟们的生存大计,虽然暑时,那些安放小鸟柔弱身躯的家,总被掩映在严严实实的绿叶里;可一到冬天,当绿叶们纷纷逃离枝头时,这圆形的小家便会像一个个灰灯笼,孤零零地挂在写意画般光秃的枝头。我还知道哪个地方有桃花,它能在我上班多久带来春的信息;哪个地方长杜鹃花,它会准时让我闻到夏的芬芳;哪个地方有野菊花,何时会金灿灿地带来秋的消息;哪户人家屋畔长着柿子树,它们会在霜降时节红成玛瑙挂在枝头,诱惑着我的眼神……

我习惯了那个设在人烟稀少地段的收费站的存在。虽从未注意过在里面上班的工作人员,对他们的高矮胖瘦浑然不知;但每次晚上开完例会,骑着摩托车独自行走在黑暗中,那亮着的灯光,是我心中温暖的驿站;它像夜海里的灯塔,让我看到光亮的瞬间也被安全感包围。风景随四季而变换,这个收费站也在变,但它的改变不随季节而是随政策而转变。在我习惯了多年后的一天,一纸公文将它撤掉了。这应该说是件大好事,出出入入的司机们不用再每次来回都得掏腰包了。虽然养路费也就几块钱,可任何免费的东西都会叫人欢喜。只是对我的视觉而言,没了铁皮屋收费站,像没有孩子的家庭,空旷得叫人寂寞。我仿佛失去了一个好伙伴,万般的不习惯。特别是雨夜里,独自骑摩托车回家时,虽然一路上都有路灯,可每每行至那里,两边黑黢黢的山,还有低洼的地势,稀少的人烟,总让我觉得四周阴森森的,心里也会无端地泛起缕缕飕飕的凉意。我像小鸟思念旧巢那样,怀念起收费站曾经暖暖的灯光,甚至还会莫名地勾起某些伤感的情绪。

当然,这些伤感像春天的细雨,清晨的雾岚,只是维持了一小段时日。渐渐地,我的目光开始习惯了这份空旷。有关收费站的记忆,慢慢地被新的记忆覆盖、取代。偶尔想起它,想起那里曾有过的灯光时,竟觉得做梦般不真实。有时,我甚至忍不住怀疑,那里是不是真的曾经存在过一个收费站。我试着在上面寻找点痕迹,没有,都消失了,古代恐龙消失时,还会留下点化石,让后人们推测、考证。这里,却是没任何迹象表明收费站曾经存在过。看来,世间一些物件的存在与消失,真像老子所说的,“有即是无,无即是有”。这时忍不住又要感慨,时间的大手是多么孔武有力,无论多么深刻的记忆,深厚的感情,它就只那样轻轻地挥几把,就让其淡化成了虚无。

一样风景消失了,像梦一样了无痕迹。路依然一天四趟走着,风景也一天四趟在看着,我这只反复行走的蚂蚁,也从没让纷飞的思绪停止过。胡思乱想的念头,如春天泥土里无法扼住的新芽,呼呼地往上长着。不同的是,大多数新芽会长成一株株有生命的植物,我那些纯意识流的抽象思维未能长出芽开出花,大都如小鱼口中的泡泡,冒一下,就消失了。有些消失得快,有些消失得慢。

坎坷与风雨

很早很早以前,曾看过一则有关摩托车的广告。广告上,一位漂亮的女子骑着女式摩托车行驶在路上。她柔顺的长发在空中轻轻飞扬,姿势无比优雅、飘逸。那时我很羡慕,觉得自己驾驭着两个轮子在路上行走,就像哪吒踩着风火轮,自由,神气,美好。

当我真正拥有一辆摩托车后,才发现独自骑摩托车确实很方便自由,可优雅只是瞬间的,神气与美好也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假若必须整日里骑着摩托车在路上奔波,就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不说那安全头盔让我没办法弄个漂亮的发型之类的,单是晴天时的灰尘,还有偶尔钻进眼里的沙子,误撞眼眶的小飞虫,以及雨天里调皮的雨点,夏天烦人的炎阳、滚滚的热浪,冬天里刺骨的寒风,还有突如其来的危险……所有的阴晴冷暖,平坦坎坷,都得自己去承受。这一切,足以把优雅与飘逸逼到角落里,让你成为一个风尘仆仆的憔悴女子。

在反复行走中,周围的一草一木,我了然于心。骑摩托车的行走方式,又让我对这条路的变化格外敏感。我为这条路老化的速度之快而惊讶无比。友人说,这是一条营养严重不良的路。我不知道,在它成长的过程中,营养成分到底怎样缺失。但我知道,路从建成之日起,便默默地承受着超负荷车轮的欺凌。那些担负着货车司机生存重任的货车们,总在夜深人静时分,驮着仰头还看不到顶、跟山一样高的货物,“突突”喘着粗气,从它身上辗过,一辆又一辆,一趟又一趟地碾啊碾。短短的几年间,一条平坦的公路就被碾成了如今千疮百孔的模样。我不知道一条路的寿命有多长,只是我脚下这条于人而言正值少年的路,像极了那苟延残喘风烛残年的老人。

随着路面变坏加剧,行走的时间越来越长,我能够自由胡思乱想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我也越来越发现,二十几分钟的行走,对我的心理素质和意志力,实在是一种磨炼和考验。

风轻日朗的日子里还好,我可以挑挑拣拣凑合着走,权当是训练自己的驾驶技术。顶多就是把不准车把手时,被那些坑洼多震几下罢了。若是碰上凄风苦雨的日子,这行走便成了一种煎熬。由于路畔的排水沟堵塞,这些从天上奔向人间的千军万马无路可走,便争先恐后地聚集到路面低洼处。时间越长,路面的积水就越多,最后就是积小流成大河。每回,骑摩托车涉水而过时,我总止不住心惊胆战。水深车轮浅,走到一半,摩托车往往经不起水的浸淫,在不满中无力地发出几声“突突”低吼后,停下转动的马达,向积水投降,把我这主人置于进不得退不了的尴尬处境里。无数次,我只能满心沮丧地在雨中费力地推着车,雨水欺负我笨手笨脚,无情地将嘲笑的雨箭发射过来,在我的雨衣上寻找每一个可乘的缝隙,钻入我的衣服,以冰冷的小手戏弄失意的我。

一两次还好,碰到的次数多了,骨子里依赖的陋习,让我总觉得自己像孩子般无助而又悲哀,心里止不住地渴望爱着的人,能像以前陪我等车那样,高大威武地出现在我面前,怜爱地拂开我额头的湿发说“别怕,风雨再大,都有我陪着你走”。然后伸出有力的大手,轻松地推起无法启动的车,陪我走过这湿漉漉的坎坷路。可是,漫漫的人生里,即使是最爱你的人,也无法陪你走过生命的每一天。生命的旅途,坎坷也好,平坦也罢,大多时候注定得由你自己去走完。我最终只能怀着无比凄凉的心境,独自与凄风恶雨搏斗。虽然每次都战胜了,心绪终究还是被雨淋得湿漉漉、沉甸甸的,老半天烘不干。

在周而复始、没完没了的奔跑中,我的心失去了最初的柔软与感动。有一种累,开始在心底潜滋暗长。曾经在我眼中美如画的风景,失去了色彩。这时,我不得不承认,我的骨子里除了有依赖的软骨头外,还有着喜新厌旧的劣根性。它让我厌倦了这坎坷的路,厌倦了路上的风景,也厌倦了路那头那份枯燥无味、永远也改变不了、永远也带不来成就感的工作。我的心里,开始滋生出逃走的念头。我渴望改变,却又找不到改变的出路。我的人生,似乎从十几年前就和这条路定格在了一起,凄风、冷雨;坎坷、奔波……我没有一样能逃得掉。我注定只能像那只渺小的蚂蚁,为了一口粮,不停地在这里穿梭般跑来跑去,卑微地终老。

智者说,你没办法改变环境,就想办法改变自己吧!我也试着努力地想过要改变自己。于是,我将自己的心灵寄托于文字上,可我又发现,想驾驭文字,并非易事。现实如此不如我意,梦想又遥若星辰,无法企及。

意外撞痛我的心

思想这东西,真是古怪。弥尔顿曾说过:“思想运用以及思想本身,能将地狱变成天堂,抑或将天堂变为地狱。”佛也曾说过:“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当柔软和感动不复存在时,那些云淡风轻的思绪也就消失了。这条曾经是我眼中通往幸福的路,带给我的也不再是幸福了。

坎坷的路面,漫天飞舞的尘土,像堆积的乌云,遮住了我的视线,也蒙住了我原本澄澈的心思。情绪中了毒,所有的想法都染上了灰色,它们像病菌一样,一点一点地侵蚀着我的心。每天,我在颠簸中前行,看着满目疮痍的路面,忍受着车轮在上面烦躁地蹦跳,心似乎坠入了暗无天日的深渊,难以言说的绝望经常让我感到窒息。咸涩的泪水总是在行走中,不听话地涌上眼眶,一滴一滴地跌落……看着行驶在前面的车辆,一个可怕的想法,蹦到我的意识里:是不是有一天,我一不小心地就会撞上在前面行驶的车辆?!这个神经质的念头,不止一次地在我脑海里浮现。

这条路,确实也夺走了我两个年轻同事的生命。他们一个三十刚出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骑摩托车撞上一辆停在路边的货车;另一个未满三十岁,也是骑着摩托车撞到一堆停放在路边的沙土。短短的两年里,两条年轻的生命,在这条路的行走中,在一辆停着的车,一堆放错地方的土上,走掉了短暂的一生。他们的猝然离去,让我发现,原来人生路上还藏匿着一个看不见的恶作剧者,它的名字就叫——意外。它隐匿在每个人身边,随时都会像恶作剧的孩子那样,出其不意地推你一把。

也是在这条路上,我就曾被它推过两回。一次因为担心上班迟到,我心急火燎地加大油门。脚上的新鞋子,却一点也不照顾我焦急的情绪,很不配合地分散着我的注意力。就在我低下头看鞋子的瞬间,我的摩托车失去了平衡,惯性作用向前猛冲去。前方,一个手握铁铲的养路工人正专心致志地走着。他已经完成了一部分工作,正准备换一个地方继续工作,全然没意识到我被“意外”捉弄了,正给他带去危险。我没来得及调整车把手,只听“啪”的一声响,摩托车撞到他手中的铁铲。在我的急刹车中,又由于惯性失去了平衡,随即向边上一歪,像不听话的孩子,躺在地上耍赖。我被重重地摔了出去。思维空白片刻之后,我的第一反应是:糟糕,我闯下大祸,撞到人了!顾不得膝盖火辣辣地疼,我迅速爬起来,转头寻找那位养路工人,幸运地看到他坐在绿化带边的栏杆上,毫发无损,只是表情有点呆滞,突如其来的意外把他给吓懵了。那只还带有他手心余温的铁铲,被我那像醉汉一样的摩托车撞成了两截,分散在两处。那一跤虽然让我将近一星期不得不瘸着脚走路,但因为被我撞到的人平安无事,我觉得自己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还有一次,我跑到单位领一张稿费单。领完后,我顺手将它放在车后厢里。一时疏忽,车后厢没扣好。行走时厢盖咔咔作响,像人的上下两排牙齿在打架,给我带来很不舒服的心理感受。同时也担心稿单会掉出来,却又不想停下车,就偷懒地伸出左手,向背后伸去,想把后厢盖按紧。结果左手还没碰到车厢盖,只听“哐当”一声,又是一次连人带车倒地。幸好速度放得很慢,旁边也没什么行人。倒是那笨重的车身,沉沉地压住我的双腿,让我怎么挪也挪不开。不远处站着一路人,看到我倒下时,紧张地冲过来,见我挺了挺身子,想着我该无大碍,就又退了回去。直到我大声请求他帮忙,他才又走了过来,帮我把车子扶起来。我揉揉发麻发疼的双腿,然后站起来,发现它们还能履行职责,心里不禁暗自庆幸,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一回……

意外的发生,疼痛带来的感觉,教会了我珍惜生命,也叫我知道,人生旅途,生死才是大事,生而为人后,能平安地活下去,便是上苍给予的最好礼物,其他的,都不足挂齿。可是,就像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那样,作为一个爱胡思乱想的人,思维是永远也不可能停留在一种状态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往事渐渐淡去时,生活中的琐琐碎碎,如那坎坎坷坷的路面一样,又不停地影响着我的心绪。

短暂的逃离

生活永远像个调皮的孩子,喜欢给人添点戏剧化的情节,有时是意外的悲,有时是意外的喜。就在我绝望地以为自己永远也改变不了时,一个改变的机会在我毫无预感的情况下,像天上掉下的馅饼那样,来得十分突然。只要握住这个机会,我就可以不用一日四趟来回奔跑在这条在我心中变得危机重重、坎坷不已的道路。我这只胡思乱想的蚂蚁,可以搬个家,换个环境,看点新鲜的风景了。对于一个渴望改变,却无其他出路的人来说,这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犹豫总还是有的,毕竟一次逃离,所牵涉到的事情并不仅仅是逃离本身。况且对于那个工作了十几年的环境,也不是没有感情的。还有那习惯了十几年的生活方式,一下子要改变,我能否适应过来……种种的犹豫,终究还是被潜意识里的逃离渴望给说服了:我没办法创造机会,可机会来找我了,我总不能让它白白造访。虽然心里清楚这是一次没把握的逃离,但不逃离的话,我可能会在看不到希望的生活里窒息。新的环境或许可以多少改变一下我的心境,让我的胡思乱想里多一些积极的成分。于是,我不再犹豫地接受着生活的安排,中止了那一日四趟三十公里的奔波。像一株外来的植物那样,怀着几分忐忑移植到新泥土中,去迎接那里的暖阳沐浴,风雨洗礼。

只是,这是一次短暂的逃离。在外人眼里,甚至是一次失败的逃离。因为我终究没能让我的根须从那片看起来很肥沃的土地里,汲取最大限度的营养,及时长出更多的根须来,让自己长成参天大树,将短暂的逃离,演绎成永久的居住。它终结了我那些关于行走的烦恼,也让我体验到了从未体验过的生活,明白了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读懂身边一些真心相待的朋友,收获了珍贵的友谊。可是,它也为我带来了新的烦恼,新环境新工作方式让我感到无形的压力。故事的结局是,我这个出逃的孩子,在经历过一番风雨,增长了一些见识之后,发现家才是属于自己该呆的地方。于是结束了逃离生涯,从终点回到了起点。

回归之后的我彻底相信,命运安排我十几年前踏上这条路时,就安排好了我们之间的缘分。这缘分会一直延续到我结束工作,退休回家为止。理清了这些之后,我竟然有一种拨开乌云见阳光的豁然开朗。蒙尘的心,犹如用洗涤剂洗过的玻璃,清亮照人。我不再杞人忧天,不再怨天尤人,也不再去做那些无谓的挣扎,开始让自己心平静下来,踏实地过着日子,在再次拉开一天四趟奔波的序幕中,心安理得地做起那只知足常乐的蚂蚁。

路边的景观树,已由原来的一人高,变成了两三人高,它们织成一堵堵茂密的屏风。这条因坎坷而出名的路,终于列入了改建行列,路面的宽度也重新进行了规划。重建的过程,是破坏的过程。原来的水泥路面,如穿破了的旧衣服,必须彻底更换掉。挖掘机的铁手,把每一片水泥面都挖掉;因为要拓宽,路畔的部分树木、房屋等障碍也一并被挖掉了。这时,接受重生洗礼的路,就更难以行走了。那漫天飞舞的尘土,让我每一次的行走都风尘仆仆。不过,知道不久的一天,它将以焕然一新的面貌呈现在眼前。虽然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可因为希望可盼,所有的尘埃,都可以忍受;所有的坎坷,也不再是坎坷。

重生之路

当路被破坏成一片废墟时,路的新生也在开始。狭窄的地段,树挖掉了,沟填平了,连一些靠路边的民居也在征得户主的同意后,像拔葱头一样,拔掉了。没有了那么多矗立不动的物体,眼前的视野就开阔了起来。路,也由原来的两车道变成了三车道,人们在变宽了的路面注入了搅拌机拌好的水泥,轧实。靠近市区的那一大段路,还铺上了沥青。我行走的七公路路面有了两种色彩,黑的发亮,白的雪白。不论是黑还是白,皆一马平川,任路人驰骋。“这目前是全市最好走的路了。”在这路上行走的人们都这样夸赞着。

原来的路结束了它的使命,也结束了它的一生。路的一生也像人,有的人一生活得长些,有的人一生很短暂。这条只存在十几个年头的路,跟我家乡那条有着二十几年历史,如今还很硬朗地坚守岗位的水泥单行道公路比起来,就显得短暂多了。佛说人是三生轮回,但是不是真的轮回没人说得清楚。可是这路是真的有轮回,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它完成了“今生变成了前世,来世又变成了今生”的轮回。它在轮回中像动大手术替换筋骨的人那样,再次拥有了强健的骨骼,获得了完美重生。

重生的路,宽阔、平坦。我依然一天四个来回地奔跑着,我的摩托车如今在上面跑起来挺欢快的。我奔跑的出发点和目的地没有改变,我从事的工作也没有改变,但我奔跑的心情改变了。我为我的内心注入了坚强和勇敢,不再为一个人的独自夜行而感到凄惶,也不再为雨天的难行而埋怨。我把每一次奔跑当成出门旅行。我会为路上方湛蓝的天空而兴奋,为飘过的洁白云朵而驻足,为冬日暖阳下村庄的静谧而感动……我继续耕耘多年前种下的那粒小小的文学梦想种子。我看到它终于拱破覆盖的泥土,冒出稚嫩的新芽,我不知道有一天它能否长成参天大树,结出累累硕果,但我知道它点燃了我内心的希望,丰富了我平凡的生活。这就足以让我感到知足和幸福了。

我带着我的梦想,满怀希望地在现实的路上奔跑!我知道我在行走的其实不是路,而是我的人生;我行走在路上的每一分时光,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迈出的每一步,都是一段独特的人生风景,一段真实的人生记录。

责任编辑 林 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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