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居灵秀地
水调歌头
搦管平生志，不灭指明灯。
照明迈进方向，飞桨向前程。
年少父丧辍学，开业缝衣鹭岛，
闲日又长征。
起舞晓鸡唱，拙笔不停耕。
进剧团，编戏曲，苦经营。
谁知忽起，阵风吹逐返门庭。
有幸雄心尚在，夺秒争分练笔，
南曲谱新声。
诗苑花竞放，洛水浪翻腾。
我是1932年(壬申年)农历5月26日出生于福建省惠安县洛阳街一个小商人家庭。洛阳，古称万安，取“万古安澜”之意。传说唐宣宗微行至此，纵览山川胜概，不禁赞叹曰：“此间风景，类吾洛阳。”的确，洛阳依山临海，风光旖旎，为福泉厦交通要道。洛江潮水来时，茫茫一片，波涛汹涌起伏，变化万千。风静时，水平如镜，清源山与洛阳桥倒影其中，十分幽美，令人迷恋。所以1998年10月，我曾写一首《洛阳秋夜》(天净沙·越调）：
桥横月白风清，山围潮至晶莹。
仿佛昆明池景，后渚渔港，
江天灯火通明。
境内溪流密布，四季树木葱茏，狮鞍山上建立惠安第五中学，高楼并列，非常壮观。晚年我曾写一首《忆江南》：
洛阳好，水秀配山青。
海上时时飞鸟过，山前琅琅读书声。
谁不动乡情。
洛阳好，可爱洛江潮。
桥畔去年雕塑像①，道中今日架天桥。
美景更多娇！
[注]①塑像指蔡襄石像。
更可赞叹的是碧波荡漾的洛江上，跨海长虹的洛阳桥与凌空矗立的东西塔并称为历史文化名城泉州的标志。现为“泉州十八景”的第三景，名叫《洛阳潮声》。它也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是我国宋代第一座梁式海港大石桥，以其历史悠久规模宏巨气势雄伟而名扬天下。现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桥长731.3米，宽4.5米，高7.3米，有44座船形桥墩，桥的两旁翼以护栏，护栏雕有精致的石狮，桥两边站立武士像，十分壮丽，巧夺天工，令人咏赞。所以古人抒写洛阳桥的诗词很多：
宋·刘翬的“跨海飞梁叠石成，晓风十里渡瑶琼。”
明·徐勃的“潮来直涌千寻雪，日落斜横百丈虹。”
宋·王十明的“人行跨海金鳌背，亭压空江玉虹腰。”
明·凌登名的“洛阳之桥天下奇，飞虹千丈横江垂。”
这些诗词至今使人吟诵不衰。我小时常到海滩上拾贝壳捉小蟹，洛阳江的美丽风光深深地印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晚年在业医休闲之时，我又经常到洛阳桥游览，因之有感，写了一首古诗《洛阳桥八景》：
节日休闲游洛阳，江山如画不寻常。
清源倒影入江底，金屿荡漾水中央。
跨海古桥凌碧空，潮声琴韵响叮咚。
销魂最是中秋夜，中亭印月玉玲珑。
四周夜景灯光亮，疑是天上广寒宫。
昔时洛阳水猖狂，往来船只没汪洋。
幸有为民宋蔡襄，带领万民建桥梁。
今日重修增石像，双虹夹镜换新装。
车如流水犹如龙，江上飞丹万里通。
山川旖旎人心醉，老汉今朝又返童。
洛阳桥于1993年重修之后，引来了海内外许多乡亲游客到来参观。如2002年l1月有原惠安医院院长严锡藩退休后从福州来访。我和骆院长、吴敏继先生陪同他参观重修的洛阳桥，在海味馆聚餐之后，我心情愉快，赋诗一首：
先生访旧洛阳来，邀友古桥眼界开。
塑像遥看双石塔，新堤远接钓鱼台。
桥墩千载迎潮固，绿树前年沿岸栽。
久仰鱼蚝名特产，大家品尝乐开怀。
本诗发表于《洛阳诗词》第四集。塑像指蔡襄石像面对泉州东西塔。由此可见我今天能写点东西与自幼受这风景秀丽名扬天下的洛阳桥的熏陶，耳濡目染无不相关。所以我晚年才能为洛阳高甲剧团编写《洛阳桥传奇》演出。难怪北京诗人吕甫英与书法家郭银掌先生从遥远的京都寄来条幅相赠：
身居灵秀地，眼观万卷书。
心怀凌云志，挥笔硕果殊。
二、我的童年
我父亲毛栋材，少时家道贫寒，叫卖汤圆度生。壮年在洛阳街尾经营粮油食杂小生意。晚年持斋，一生广行善事，深受里人赞誉。我父亲的为人处世道德修养对我的思想影响很深，因之我晚年有四言诗《忆家父》之作：
家君栋材，生于洛阳。
少时家贫，三餐乏粮。
挑卖汤圆，幼抚老养。
十口之家，一人承当。
抚养弱弟，夜作乳娘。
可悲当年，瘟疫猖狂。
诸老染病，亲奉药汤。
连年亲故，一一治丧。
弱弟既成，远渡仰光。
家君立志，奋力自强。
忍饥受寒，沐雨迎霜。
布衣素食，自饿肚肠。
烟酒嫖赌，从不染脏。
四十年来，勤俭所长。
赎回旧业，创建楼房。
亲老之坟，集葬高冈。
晚年持斋，同情贫穷。
施药治瘟，收尸路旁。
炎夏奉茶，修亭四方。
除夕分米①，贫者不忘。
七十有三，含笑而终。
吩咐简丧，不得铺张。
贫苦感念，远近奔丧。
涕泣泪下，无限悲伤。
行善积德，至今流芳。
我今追忆，作此篇章。
【注】①《惠安文史资料》第八辑12页载：旧社会每年春节前。毛栋材向各殷实商户热心地方慈善事业的人士募集一批大米，分给一些贫困人家帮助过年之用。地方上路亭破损，毛去维修，如果在洛阳附近发现贫病交困饿死或冻死，毛也去处理收埋等善后事宜，因此洛阳一带人们称毛是洛阳慈善家。
据说我出生的这一天傍晚，天渐渐地黑了，我父亲在店中点起煤油灯正忙着卖货，忽见我五姐渊珠匆匆地走来说：“父亲，我妈妈生个小弟弟了。”
“啊!”我父亲喜容满面。他虽然已55岁，双鬓斑白，微长着胡须，平时面孔庄严。现在算是老年又得子，怎不快慰呢?他三步并做兩步走上二楼，直入卧房。他抱起小宝宝：“哈，毛家又添个男孩了。”回头又问我母亲说：“你身体怎样?”
我母亲说：“还好，你就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我父亲早就考虑好，胸有成竹地说：“男的就叫敦礼吧。”
我母亲轻声地念：“敦礼，敦礼……”
我父亲说：“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将来做个敦厚善良有礼貌的人，因为敦厚善良就是咱们的家风，我们小姓人家，还是做这样的人好。”
的确，在洛阳街姓张、姓吴、姓王的居多数，而姓毛的只有我们一、二家。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迁来，难怪有人开玩笑说：“你们是不是从韶山——毛泽东的故乡搬来的，不然的话在我们泉州很少听见。”我只记得少时我家大门联写着：“西安接万安，地灵人杰；河水潆洛水，源远流长。”横批：“西河衍派”。西河在黄河上游，大概我祖先从此南迁，至于几十代如何演变无从稽考。只记得少时大厅上挂着两幅宽约一米，长约一米半的图像，上绘一对身穿官服的老夫妇。我父亲说是我曾祖父母。生下我祖父毛阳，祖母陈氏系岭头村旗杆脚的女儿(官家之女)。因此，我曾自己窃想，说不定我祖先做过什么芝麻官南下，才娶了门当户对的官家之女。
我祖母育有二男二女，我父亲生下三天便断气了。夜间暂放地下，盖条破棉袄，等待天亮收埋。恰好岭头表叔来，摸之尚觉有体温，急灌米汤而复活。据说我祖父日沉迷于吸鸦片、赌博，全赖我祖母刺绣、算命养活一家人，所以生活困难，日食两顿。有一次，我祖母差两个女儿良姑、贝姑到岭头村娘家借米，妗母讽刺说：“良呀、贝呀你们两人来，我们就狼狈(败落之意)。”从此，我祖母就不再叫人去借米了。当年鼠疫流行，我家八年死了九人，剩下我父亲和我叔父镇材。我父亲娶前母刘氏，生下一男四女。前母早年身故，我父亲42岁续娶我母亲林妹18岁，生下两男两女。到我懂事的四岁时，几位姐姐都出嫁了，家中剩下我大哥敦仁，二哥敦义，五姐渊珠和我父母共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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