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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波兰诗歌之方良历史之旅

时间:2022-10-20 16:30:05 来源:网友投稿

2012,中国龙年。“龙”形象之于中国,可称唯一。它内涵博大精深,外形神秘莫测,积淀的民族感情敬畏深邃,其厚度没有其他任何一种存在或不存在的动物能够比拟。所以当中国人给蛮不讲理令人厌恶望之生畏的女人找绰号时,会想到“母老虎”“母夜叉”,却从没想过打龙的主意;而西方人,则称这样的女性“这头母龙”!想来,在“龙”含义的混沌驳杂中,历史上的中国,更多选取、强化了它的“神圣可能”;西方人,大概选择了它的“妖魔面目”。唯一对龙的情感和中国人一样上升到神圣高度的西方人,是威尔士人,红龙之国将龙的形象搬到了自己的国旗上,威尔士人是欧洲大陆上古老的凯尔特人后裔,凯尔特人就是那些以围绕着橡树做法事、医疗、知识活动盼德鲁伊们为祭司的欧洲原住民。另一部分在欧洲北部、中部活动的原住民是日耳曼人,凯尔特人和日耳曼人被希腊,罗马人统称为野蛮人。罗马人称别人为野蛮人是习惯,就像他们叫北非人“柏柏尔人”,也是野蛮人的意思,不过北非人称自己为“阿马奇人”,意思是高贵的人。所以我私下揣度,许是因为威尔士人足够古老,足够古老的民族(实为民族集团),才能够从远古混沌中提取出神圣。如果是相对年轻的民族,几乎在独立民族形成之初,就遭逢了唯一神宗教,清明难容混沌,便易凸显古老遗产中的“妖魔性”。

这样开头,似乎离题过远,其实也是为了展示一下诗人看待历史的角度。当我了解欧洲、了解波兰时,什么东西会率先被我的知识系统接纳?显然是有关于民族心理、精神构成的部分。波兰建国伊始,甚至建国之前,就先明智地选择了宗教,建立了基督教主教教区。于是有分量的宗教地位、灵活高教的内政外交政策、怀柔武力并举的联姻征战等等诸头并进,终于第一个千禧年前后在中东欧地区脱颖而出完成了一个强大的独立王国的创建。在这过程中,波兰历史上的第一个圣人和第一个国王之间的故事予人印象深刻。圣人阿德尔伯特,其实不是波兰人,是波西米亚人,也就是捷克人。其人可称悲剧人物,出身豪门,才智超群,不到30岁成为布拉格主教,对人民皈依了基督教可还活得跟异教徒似的难以容忍,想辞职不干,还推不出去,很有点要把他累死、气死在这个位子上的意思。终于,江湖险恶,家族几乎被死对头灭了门。逃出生天后,给野蛮人传教去,这终于是个为理想奋斗的事业了,又死于破除迷信。基督教教士传教过程中对异教徒的斗争,很有点我们今天的破除迷信色彩。尽管公元一世纪,欧洲原住民凯尔特人的宗教团体,森林中的德鲁伊就被罗马士兵成批屠杀至一蹶不振,近乎成为地下活动了。但橡树崇拜的生命力绵延不绝,九百年后同一块大地上的日耳曼人还在继续崇拜橡树。圣阿德尔伯特所为就是当时传教士们的流行做法——砍伐橡树,破除迷信,以倒下的橡树(铁的事实)告诉异教徒们此中无神灵。他不听警告的砍树行为召来恶果,被波罗的海普鲁士人(属日耳曼人)在离波兰历史名城格但斯克(打响二战第一枪的地方,文学人口中不该佰生的“但泽三部曲”中的但泽即是其德语名)不远的特鲁索斩了首,以身殉道。这欧洲大地上的橡树啊!见证了多少文明中的野蛮、野蛮中的残暴、暴力下的苦难!委实令人扼腕。这地区的普鲁士人也没什么好下场,两百多年后,在不断地你来我往的冲突中,被波兰国王请来的条顿骑士团(另一些日耳曼人)给灭了族,但荒谬的是,名头被别人继承了,所以后来的俾斯麦的酱鲁士人实际上是当年普鲁士人屠杀者们的后裔。圣阿德尔伯特死后,家园故土不肯收尸,因为布拉格当时的统治者正是灭他家的死对头。好在朋友给力,当时是波兰大公的鲍莱斯瓦夫(绰号“勇敢者”,后成为波兰的第一任国王,教皇给正式加冕是在他临终前的1025年),此前就派人护送过他传教,此时以等重韵黄金赎回圣人尸身,葬于波兰宗教圣地格涅兹诺,终于安了魂。所以布拉格后世跟波兰争圣人,总让人觉得腰杆不那么硬,虽理届但人家辞不穷,所以现在,在布拉格和格涅兹诺的两个主教座堂里的两个圣坛都声称此处葬的是本尊。我远行之前,功课做得足,又因为也去了布拉格,所以给大家拍回来一张圣人雕塑照,在布拉格著名的圣瓦茨拉夫广场(地位类似于天安门广场)上韵那座五人雕像群后排对面右手那位,就是圣阿德尔伯特。形容清癯、严肃、悲情,望之令人肃然起敬。现在他是波西米亚、波兰、匈牙利和普鲁士的主保圣人。这就是波兰第一位基督教圣人和第一位国王之间的故事。第一任国王一般都是具远见卓识、精力超群、深谋远虑的太才,所以也真当得起阿米亥的诗句“每个民族都像第一次恋爱一样爱过第一任国王”。鲍莱斯瓦夫死后,葬在了离格涅兹诺不远的波兹南市教堂岛上的圣彼得和圣保罗大教堂里,那座教堂里葬了早期波兰的诸位大公、国王,所以地位至高无上。有说法认为波兹南是波兰的第一个首都,这一地区是“波兰民族的摇篮”,波兰之得名就源于此地住着波拉涅族人,他们和其他地区的马佐维亚人、维斯瓦人、波美拉尼亚人、西里西亚人等共同构成了近现代波兰人。

不过,作为诗人,难免天性对圣阿德尔伯特就不会比对德鲁伊兴趣更大。“德鲁伊”古意是“熟悉橡树之人”,他们中多为精通诗之艺(游吟诗人)、视之艺(星象占卜术士)的人,也是身负知识传承的巫医,这些祭司们是以荒原为家的守护自然的悟道者。而正统宗教教父们是目光向上向往光明的高庭广厦里的爱主者(当然这里也有伟大的文学家、诗人,圣奥古斯丁、圣方济各、圣十字若望等皆是诗国耀眼星辰)。但我总以为,对于诗来说,走向正统宗教,诗就会消失。诗本质上是尼西亚公会议之后的教会宗教眼中的异端,诗人乃是大地教信徒!他们需要整个大地的精神旷野为栖息地,为灵魂不断发展、死亡、重生,最重要的,变形的场域、对应物,他们骨子里天然是德鲁伊们的后辈。走了这么一大圈历史之路,终于走到了2012我的波兰诗歌之旅的门口:波兹南市,就是我参加的第35届“十一月国际诗歌节”(MLP)的举办地。

我在给《作家》杂志的另一篇文章《2012波兰文学之旅纪行》中,对12天的在波旅行,华沙、波兹南、比得哥什市文学经历参加的活动等都有较为详尽的记述,其中对第35届“十一月国际诗歌节”,举凡诗歌节活动宗旨、规模安排、开幕式现场、朗诵会情况、莱什诺市分会场活动等等都有翔实介绍,所以不想在这里全然复述,只想凸现些在那个面面俱到里未及展开的点线。所以在记述“诗歌之旅”方面,此篇基本是另一篇的补充。当然,先把主要线索再简略交代一下也还有必要。诗歌节是由波兹南作协主办的每年波兰最重要的文学活动之一,本届与会者中来自波兰以外的客人有12国近20位诗人。活动时间是11月6~9日,7号上午和8号的活动是重头戏,7号上午在亚当·密兹凯维奇大学的卢布兰斯基会议厅举行了开幕式、朗诵会及各项颁奖活动;8号与会全体诗人分15拨至大波兰省(波兹南是其首府)各市镇以各种方式与当地诗人、读者、学生直接交流。我和其余9位各国诗人在8号被派往的是莱什诺市参加第18届“MLP菜什诺日”活动。在7号上午的开幕式上我进行了成功的朗诵,受到了波兰诗人们的广泛认可;同时因少量翻译波兰当代诗歌,高质量编辑重视波兰诗歌的《当代国际诗坛》(具体情况皆请参看另文)而意外获颁了玛丽亚·科诺普尼茨卡(Maria Konopnicka)诗歌奖的翻译交流奖,今年获得该奖的波兰女诗人是海伦娜·戈尔齐切,妲努塔·慕哈两位。

意外获奖使我对这位波兰前辈女诗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然也是实在不好意思再对她一无所知。2012,适逢玛丽亚·科诺普尼茨卡170周年诞辰。她出生于苏瓦尔基城一个爱国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位律师。12岁时母亲去世,从小在严肃氛围、爱国激情和严格的道德教育环境中成长。她唯一的哥哥死于1863年的一月起义。她少年时在华沙寄宿学校念书时的同窗和终身好友是后来成为小说家的艾丽查·奥热什科娃(1841-1910),近现代文学的传播,小说显然比诗歌热门,奥热什科娃有数部小说都有中译本:《马尔达》《涅曼河畔》《阿尔戈英雄》。代表作《涅曼河畔》被认为是描画了19世纪晚期波兰社会的全景画卷。当然,汉语世界对那个时代包括诗歌在内的波兰文学都曾经有基于汲取不懈抗争的精神力量等历史原因而产生的极为强烈的兴趣,科诺普尼茨卡的诗歌在汉语中亦能找到一些零星译介。

科诺普尼茨卡1862年结婚,十年婚姻八个孩子,其中两个夭折。1870年她初试啼声,在波兰中部城市卡利什市的“Kaliszanin”杂志上发表了名为《冬日清晨》的诗作。为这座城市,她一生中至少写过包括《给我的城市》在内的三首诗。对在苏瓦尔基的童年生活记忆,亦保存在了后来的《墓地》《阿努西亚》等诗中。一年之后,她的系列抒情诗《在山中》寄给了《绘图周刊》,很快,她这些洋溢着爱国主义激情和真诚的、有着“质朴的音调”特色的抒情诗作,赢得了普遍赞誉,显克微支亦给予了好评,这使她开始信任自己的诗歌才华,同时独立自主的精神也在滋长,日益决定自己照料自己和孩子们。1876年她和丈夫关系破裂,1877年带着孩子们搬到了华沙。在华沙,一直住到1890年。其间和丈夫仍保持朋友关系,丈夫不时从克拉科夫汇钱给她和孩子们,直到1902年破产去世。她的第一本诗集出版于1881年,第二、三、四本,1883、1887、1896……1884到1886年,她担任一本妇女刊物《曙光》的编辑,因为试图使它的内容激进,引起了保守意见的反对,并招致了书报审查。她还和妇女周报《常春藤》一起工作。始于在《曙光》期间的记者工作经历,从1980年代一直到去世,她都在创作短篇小说,—开始,她从名作家鲍莱斯瓦夫·普鲁斯(1847-1912)和奥热什科娃的经验中汲取灵感,并将他们的观念在小形式的领域中加以发展。小说集《烟》在1893年出版。从1881年开始,她也从事文学批评工作,最初发表在《穗》《曙光》《波兰报》《华沙信使报》上,后来也在其他报刊发表。到1890年,她的评论文章在当时波兰和国外作者中已很突出,成为重要批评家。科诺普尼茨卡文学工作整体工程中,散文和儿童文学也同样著名。从1884年开始,她发表儿歌,那些清除强迫性说教,唤醒听众感受力的作品成为当时写作领域里的新颖事物。

她的生活中。很大一部分内容是旅行,1882年到奥地利、意大利旅行,1884年在捷克旅行并遇到了捷克最伟大的抒情诗人之一的雅罗斯拉夫·弗尔赫利茨基(1853-1912),建立起长期通信关系。1889年,她遇到了玛丽亚·杜莱比安卡(1861-1919),从1890年到她生命终止的20年间,她们一起在欧洲各地旅行。有研究表明,这位比她年轻19岁的颇为古怪的女社会活动家、女权主义者、画家、作家、专栏作家是她晚期生活的伴侣。当时一位著名人类学者、经济学家、社会学家卢德维克·克日维茨基(1859-1941)曾称科诺普尼茨卡是那个时代波兰“最多情的女性”,她的名字和数位男性有关联,包括比她年轻17岁的记者亚内·加多姆斯基(1859-1906)。甚至有一位崇拜者,哲学、历史学者马科斯米利安·龚普洛维奇(1864-1897)不能接受她的冷遇,在奥地利格拉茨市她住的旅馆前开枪自杀了。看来,科诺普尼茨卡在生活方面可称波兰的乔治·桑,只是穿男装像男人的是杜莱比安卡。

在欧洲各地的旅行生活,使得1890年前后,科诺普尼茨卡的诗歌中出现了新的主题,特别是有关于欧洲文化的作品和产生了论及传统的新方法。1908年,在妇女社会教育类杂志“Przodownica”上,科诺普尼茨卡发表了《轮》(或译《在法庭前》),该作品是诗人反对普鲁士占领区的德意志化政策的出版战役的顶峰。她另一些作品的内容还包括抗议社会不公和由政治体制带来的压迫和伤害。这类诗歌中代表性的作品还有《自由的雇农》《亚希已经等不到了》《农民的心》《地下室》等,整体的风格特色是爱国主义、抒情性和感伤性。

科诺普尼茨卡还是一位著名的社会活动家,她和出版社、国内报纸、三个占领区的社会组纲一起工作,参加争取妇女权利的斗争,参加反对迫害波兰儿童的国际抗议活动,声援1901-1902年九月的学生罢课运动(主要是反对在学校的德意志化教育及父母反对普鲁士学校当局打孩子的行为)。共同谴责普鲁士当局的镇压行为,声援政治、刑事犯等等。科诺普尼茨卡于1910年10月8日在利沃夫市因肺炎去世,10月11日在该市维恰科夫斯基墓园举行了葬礼。在玛丽亚·杜莱比安卡的组织之下,葬礼成了一场盛大的爱国示威活动,有近5万人参加了葬礼。女雕塑家卢娜·德雷克斯莱罗夫娜(1882-1933)为她制作了一座带半身雕像的墓碑,基座上镌刻着她的几行诗:

主啊……为这些墓石祈祷,

不需要眼泪,亦不要抱怨和悲伤,

请给予这些心灵以行动的力量,春天的力量

来自未来……

二战期间她的雕像被毁,战后得到修复。作为一位著作等身的诗人、作家、翻译家(短篇小说集6种,儿童文学作品集8种,诗集8部,选集12种,长诗2部,译作3种),记者、女权运动者、波兰独立运动社会活动家,她身后受到种种纪念,其中就有以她命名的此一全国性诗歌奖。最有意思的一项纪念是国际天文学联合会的决定,为向女作家致敬,将金星上的一座环形山命名为科诺普尼茨卡。至今,在波兰的许多城市都可以看到她的纪念雕像。

波兰人对为民族、国家的独立、富强做出贡献的人们总是致以高度敬意,这是一个有着不屈的自由精神的民族,总是致力于保卫民族文化,保存历史记忆,坚持基督教一人道主义传统,维护多民族国家的团结。正是这些民族记忆中的核心内容的广泛影响,使得被侵略野心成性的列强环绕的波兰即便是在欧洲地图上暂时消失的年代,依然没有丧失勇气和复国图存的信心,不断地起义,不懈地抗争……面对波兰民族永不妥协的精神,俾斯麦曾由衷地感慨:“要想战胜波兰,必须把它打得直至丧失勇气为止。”然而,这个民族最不缺乏的就是不死鸟一般源源不绝再生出勇气的能力。这种精神是在当年同样受奴役、受迫害家国命运处境之下的中国近现代文学精神之父们多么想在中华民族身上点燃的火种啊。

即便在这方面两个民族鲜少具有可比性,但同样的宗教宽容的国家意识形态看起来还是颇为相类。波兰自建国,便奉行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尽管天主教的地位无可动摇;12世纪时,便有大量身带技术、知识的犹太人涌入;15世纪中时,宗教信仰自由更是经国家帝国会议明文规定了下来。这也是波兰为什么会直到二战之前聚集了全欧洲最多的犹太人的原因。比较起来,捷克境内的许多“被犹太人”,成为犹太人正是因为新教和天主教之间大动干戈,新教败北被逐出捷克后教首号令教众,在捷克境内宁肯信犹太教、伊斯兰教,也不能信天主教……所以就太人确实有个定义“被认为是犹太人的人。”我们从莱什诺市的历史之一斑也可稍为窥见。

稍详细些地介绍一下莱什诺市,也是因为我对莱什诺高等人文学院的同学们有承诺,在莱什诺的活动分为两部分,先是在市政厅会议室里和当地诗人、读者举行了一个座谈朗诵会,然后是10位诗人分赴9个院校、市区图书馆、画廊等地直接与读者、学生交流。我去的是高等人文学院,在朗诵结束后的自由提问时间里,有同学问我,你在来波兰之前知道莱什诺市吗?我说不知道,但去了解我所不知道的地方、人们、历史、习俗正是我远行的目的,所以我将永不会忘记莱什诺市和活力充沛、充满好奇心的莱什诺市的年轻人。他们还问我,中国人喜欢什么体育运动?我一闪念,“足球吧。虽然它是中国之痛。”“哦,和波兰一样……”

自1393年出现在文献记录中开始,小城镇莱什诺在历史上较长的一段时间里(16到17世纪),是波西米亚、德国新教徒们,即胡斯派、卡尔文派、路德派新教徒们的避难所。那个时期出现的著名人物有现代教育学奠基人波西米亚兄弟会主教夸美纽斯(1592-1670),他在莱什诺建立起文理学校,极大地促进了当地教育的发展;有德语诗人、赞美歌作者约翰,黑尔曼(1585-1647),他晚年居此地十年,他还是路德教圣人历中10月26日的被纪念者之一。历史上这一地区的犹太人中有著名拉比、学者莱奥·贝克(1873-1956),二战期间,他放弃诸多去美国的机会,坚持和自己的社区教众同在,以演说帮助大家保存信念,并最终从集中营里幸存了下来,战后成为世界进步犹太教联盟领导人。广袤环字中有以他的名字命名的100047号小行星,以为纪念。这一地区著名犹太人还有利萨的雅各(1760-1832),他本名雅各布·洛伯鲍姆,利萨是莱什诺在普鲁士占领期内的德语城市名,还有擅长创作诙谐谣曲的波兰-犹太作家卢德维格·卡利施(1814-1882)等。现代时期,莱什诺在1975到1998年间发展较快,因为在1999年波兰将所有地区划归16大省之前,它是49小省之一的莱什诺省省府所在地。2000年欧盟委员会授予了莱什诺市“结谊城市金明星奖”。

在市政厅座谈朗诵后和到高等人文学院去之前,有一段空档时间,我们特意去了不远处市中心科斯切尔纳大街上的圣尼古拉斯牧师会教堂。在1939年之前,该教堂是莱什诺市唯一的一座天主教教堂(罗马天主教圣尼古拉斯教区的建立比莱什诺市还早150年)。最初,在这一地点矗立的是一座红砖哥特式教堂,后来变成了兄弟会的新教教堂,然后毁于1656年城市大火(这场大火也结束了莱什诺历史上的一个黄金时代)。后来出自城市所有者莱什奇茨基家族的主教博古斯瓦夫二世等出资兴建了新教堂;经40年,教堂最终于1719年建成。二战期间教堂除顶部受炮击损毁外,主体部分没受致命伤,在1950年代和1980年代初整修了两次。当然,呈现在我镜头中的焕然一新的巴洛克风格的教堂内部是在2007年翻新整修的结果,所以,我进去的时候以为是座新教堂,回来后找资料研究学习,才知它至少已经存在300年了。在教堂中,朋友看我对着一件精美祭器兴致盎然地上下翻拍,遂对我进行宗教知识扫盲:“这是圣体匣,是主的象征,主就居于中心的那块空无之地。”我当即就爱上了这个无中生有的宝物,有多少人类文化都带着“无中生有”的原始记忆啊。

此次波兰之行,参加的诗歌活动主要是两个,一个是在波兹南的第35届MLP诗歌节,一个是比得哥什诗歌研讨会。比得哥什是波兰第八大城市。1999年开始,比得哥什和托伦(哥白尼的故乡)两市共同成为库亚维一波美拉尼亚省的首府。比得哥什也是与我国宁波市结谊的友好城市。

初到比得哥什有一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因为住的地方离圣文森特罗马天主教堂很近,所以我在大教堂里从容流连,在隐幽暗黑中尽力了解其较新的内部风格,当然,也不会忘了多拍几张圣体匣。这座仿罗马万神殿而建的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建于1925-1937年,修建它是对波美拉尼亚终回到波兰祖国怀抱之祈愿的还愿。外观是座典型的长方形大教堂,里面可容纳12000人。11月11日是波兰的国庆日,又是个星期天,一早出门,朋友领我进教堂大开眼界地参观了一下,真有蔚为大观的密泱泱的人群(没有一万也有七千)在听牧师讲道,见识了天主教在这个国家的精神核心地位。尽管我的波兰诗人朋友早已决定做一个沉思宇宙的冥想者而不再进教堂,但还是能够给我成段成段地背华美的拉丁语祈祷文,这是小时候打下的基础啊。这座教堂是波兰境内容量最大的教堂之一,在1997年受教皇保罗二世提升获拥“次大教堂”(Minor Basilica)名号。“basilica”原先指长方形大教堂的建筑风格,后在教会体系中成为荣誉性的专有名词,一般教堂不再允许使用该名。

1038年开始,比得哥什作为一个斯拉夫人聚居点见于记载。1346年,大卡齐米什三世国王使比得哥什拥有了成为城市的权力,这也是现在比得哥什的大学名为卡齐米什·维尔基大学的原因。15-16世纪,比得哥什成为维斯杜拉河至格但斯克港口重要的交通枢纽,到处一片繁荣景象,城市里遍地是大货栈和酿酒厂。瑞典入侵给比得哥什带来极大破坏,后在普鲁士人统治下恢复元气,这里也是“被德意志化”程度严重的地区。但饶是如此,纳粹入侵时仍遇到了包括“流血星期日”事件在内的各种顽强抵抗,城市投降后纳粹进行了大屠杀,至战争结束有5万人被杀害(1939年的城市人口是14.3万),一说2万,占当地人口的14%。其实历史事实表明,凡屠杀严重的地方,一定是抵抗顽强的地方,除非遇到的是野蛮嗜血成性的,如鞑靼人或某些哥萨克。当然,人类最大的罪行是观念造成的,比如除某民族外其他民族都是劣等民族这样的观念造成的反人类罪。所以,波兰几乎成为近现代人类历史上追求自由不做奴隶英勇反抗的象征而为各国人民所称道,当年美国参加一战的条件之一,就是帮助波兰战后复国。

诗歌研讨会在比得哥什市公共美术馆举行,由卡齐米什·维尔基大学文学教授、前纽约大学布法罗分校访问教授、诗人、作家达留什·托马斯·莱贝达主持,其他参加者有获今年科诺普尼茨卡奖的女诗人妲努塔·慕哈、越南波兰籍诗人林光美,原拟参加研讨会的于此做访问教授的伊拉克诗人哈蒂夫·贾纳比此期因故不在比得哥什,因而另有几位当地诗人代之与会。我因此认识了比得哥什优秀女诗人安娜·齐布尔斯卡,她的诗有感人的力量,让人相信,最好的诗一定是来源于生命之痛感的,是要指向人类创伤的。诗人妲努塔·慕哈长期从事编辑,翻译工作,几年前加盟了在波兰中南部圣十字省首府凯尔采的扬·科哈诺夫斯基大学,开始了教学生涯。该大学得名于文艺复兴时期欧洲著名的波兰语诗人扬·科哈诺夫斯基(1530-1584),在波兹南市教堂岛上有一座他的纪念碑,由于出行前功课做得还是不够细,所以在教堂岛上参观时,我尚不知该去找到这位著名前辈诗人的纪念碑垂首缅怀,回来后不免后悔不迭,图片只能求助于无所不能的维基百科了。扬·科哈诺夫斯基被认为是密兹凯维奇之前最伟大的波兰语诗人,也是19世纪之前最伟大的斯拉夫诗人。他创立的波兰语诗歌形式成为波兰文学语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慕哈在她这一代波兰诗人中非常突出,她具有不寻常的灵动微妙敏锐的感觉,诗作精巧雅致又坦白大胆,她创作出了一种真实、新鲜,忠诚有力的纯诗。我通过感觉上已经相对简化了原文的英译,亦能依稀看到其诗在原文中一定于语词、句法、声音、诗意各方面都有高度和谐的醒目之美,因而也属不可译成分较多的诗歌。

对于诗之可译不可译,我深有体会,我自己之所以选择外译了一些我的短诗,是因为它们主要以创造出了惊人的形象见长。从心灵之根中诞生的形象是最可传递的创造力成果,归根结底,它是人类心理图式创造能力的体现,就像一个曼荼罗、一种世界图景会在诸多种地域远隔的宗教文化中都有相似表现,正是源于“东海西海,心理攸同”。事实也证明,即便是经英语转译进波兰语,这些短诗也受到了波兰诗人们的一致好评,正是源于这些形象是能够被任何开放的诗意的心灵感受得到的。而我那些在语言上多做文章形成强力语言氛围感的长一些的诗,自己从未敢浪费精力试图翻译。在莱贝达教授代我读完《孩子》一诗的英文解析短文的波译之后,齐布尔斯卡友善的认同让我多少有些汗颜:“这样的诗作体现出诗人深知西方文化,并且比我们写得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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